中国美术发展到90年代,呈现出多元化倾向,美术界很多学者致力这种多元化的概括与描述。这里有一个基础课题,就是分类。从目前的研究来看,分类多从美术内在因素入手。作为内在的分类方法是指从艺术本身的规律与性质出发,依据艺术自身结构进行划分。依此作两分法的理论有:传统与现代、现实与非现实、具象与非具象、架上与非架上;作三分法的有:传统、改良与前卫。所谓外在的分类方法主要从美术的客观外在环境、条件出发进行分类。该种分类目前尚少见到,本文是对此类分类方法的一种尝试,也希望它在当前美术建设实践中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
根据美术活动的经济和组织运作机制的不同,可将当前中国美术划分为三类,这三种形式的运作机制构成了当前中国美术发展的主要框架。我们可以将这三种运作机制分别称之为政府行为的美术、民间行为的美术与市场行为的美术,简称之为政府美术、民间美术和市场美术。
政府美术是指那些由政府机构(如各部委、厅局等)或从属于政府机构的事业部门(如美术家协会、各类委员会、在编群众组织与研究机构等)所直接主办或操作的美术活动。此处所谓政府部门是指在我国公有制下正式在编的一般行政机关或专门机构。所谓直接主办或操作,一方面是指在具体运作上以上述部门的各级工作人员为主,另一方面是指经费由主办部门划拨或以其名义筹措。这两方面也就是组织责任方与经济责任方,在政府行为操作的美术活动中这两方面责任均由主办部门承担。政府及其所辖部门仅仅担任主办单位,但是并不对上述两方面进行实际参与和控制,这类美术活动则不属于政府美术概念所指的范围。它们往往属于民间美术的范畴。由此可以看出,五年一度的全国美术展览,全国体育展览,文化部的“群星奖”美术展览,等等,均属于政府行为的美术活动。
民间美术是指那些由民间组织、团体或个人操持的美术活动。这些民间组织和团体包括国营与民营的公司或企业、非盈利性民办协会(仅限于在民政部门正式备案者)。个人或数人可以以公民身份操办美术活动,是民间美术活动的最小运作单位。民间美术从组织者上看非政府色彩比较浓厚,往往由民间组织从内部抽调或从外部雇用人员;经济上或由民间组织投资,或由民间组织自身筹措资金(亦有争取到政府部分投入者)。民间组织的美术行为的目的一般分为生产投入或非生产投入两种。如果举办美术活动主要是宣传自己的公司、企业或产品(如对活动冠以什么名义等等),这实际上是一种广告投入,它等于是一种生产投入;如果美术活动注重的是社会公益,则属于非生产投入一类。前者追求商业利润或效益,后者功利色彩比较弱。
市场美术是指由以获取商业利润为最终目的的组织或团体操作的美术活动。此类美术活动往往以货币交易的形式将艺术品置于市场之中,艺术品直接体现为商品。这类组织或团体如拍卖行、画廊、画店、艺术公司等。在这些组织或团体中,主要包括国有与私营两大类形式。如集拍卖行与画廊于一身的荣宝斋就属于国有性质,原属于文化部的中国文化艺术总公司也是如此。此类机构运作的一些美术活动商业气息浓厚,如拍卖会、艺术博览会等,亦有一定数量的展览会。当前还存在着一种比较独特的市场美术活动,就是美术“走穴”。这是较为低级的艺术商业行为,属于自然经济范围。它是极小的美术个体的商业行为。如一个和数个美术家组织的展览会或笔会。市场美术的资金来源是自然人或法人投资,组织形式一般为公司运作。
由于三种运作机制的目的不同,导致了结果的差异。政府行为的美术以及配合一些政府组织的社会活动、公益活动而进行的展览、笔会甚至拍卖,一般从题材与主题上都有一定的要求与规范。在过去计划经济时代,政府行为操作的美术活动其经济性质是隐性的,由于国家是运作的主体,也是唯一的运作机构,加之运作规模往往比较庞大,所以很多人并无知觉。在这种情况下,国家给予个人或集体的最高奖励体现在社会地位的提高与创作环境的改善上,如文化艺术单位的身份与职务,在社会上受到尊重,创作经费及其他条件由国家提供,如到厂矿、农村写生,集中宾馆里创作,等等。此外,如果在政府举办的美术活动中获得奖励,在以后的商业运作中就成为无形资产。政府美术的优势在于它的稳定性与资金的相对充裕性。但由于某些非学术性因素的存在,无形中将学术性置于次要的位置上。从运作形式上看,机制的老化是政府美术的最大症结。五年一度的全国美术展览集中体现出这些问题,如评委成员的选择与组成。如果说国有企业面临选择与改革的话,那么政府美术的运作同样面对着这样一个严峻的现实。
民间行为的美术在改革开放后得到了较大发展。虽然民间美术活动具有灵活、多样化的优势,但是也存在着良莠不分、鱼目混珠的问题。民间美术的普遍提高,最终要依赖全民素质的提高,现阶段则依赖于主要操办人的素质。
市场美术在追求商业利润的同时,亦出现了很多高质量的美术活动。画廊、拍卖行都有优秀作品的出现。由于近年来经济呈现出低发展态势,所有艺术市场竞争加剧,很多画廊难以维持生存。在此形势下,市场美术的操作者被迫提高经营质量与服务质量。很多市场美术的经营单位与个人,着力于挖掘新人新作。目前运作情况良好的画廊、拍卖行,无一不是在经营软件方面狠下了一番功夫。往日的卖方市场已全面向买方市场转变,市场美术将面临着一个全方位的提高。将来国家操作的一些美术经营组织的垄断会逐渐被打破,体制会进一步改变,美术市场会进一步活跃。这对国家的整个美术发展将会带来很大好处。如果每年有三至五个全国性的艺术博览会加入竞争的话,前景将会更加乐观。市场美术中还存在着严重不规范的问题,其中最为显著者是美术家的“走穴”。“走穴”带来的后果是对正常市场的扰乱,从长远的观点看,既对美术家个人造成不良影响,也对整个美术发展形成危害。这也是市场标准与学术标准严重脱节的根本所在。
笔者认为,在将来的美术发展中,民间组织与学术机构的密切合作,将越来越会占据重要地位;市场进一步规范化仍十分必要;政府美术运作机制的改革与转化是决定其命运的关键。